07 园区大门保安把守，仅管理人员、行政、菲律宾籍员工可出去
Q：你说你当时是被卖到这个团伙里了，那这些团伙对卖进去的这些人，行动是不是有些限制？
A：就出不去嘛，有赔付的人不可以出去，你的范围就只是可以在园区里面，吃也在园区里吃，工作也在园区里工作。
Q：那个园区有多大？
A：不一定，好一点的就是园区，不好的就只是大楼，大楼的话那就基本上都没有生活了，上班12个小时，你下班、厕所都是公用的，然后就是在你床上看手机、睡觉这样子，哪里都去不了。
Q：园区那个大门有人看着吗？
A：对，肯定啊。打底应该整个园区会有百来个保安。
Q：那什么人可以出去呢？
A：可以出去的就主管级别，还有老板、行政。
Q：那底下所有的员工都不能出自由出去？
A：菲律宾籍的可以，因为不可以限制他们，他们一个月可以出去休息一两天。
Q：像你说的你工作一年了，然后也可以离开了，那一年以后你可以出园区吗？
A：我没有待过一年。
Q：为什么老板们要去园区，他们也可以选择外面的办公室啊？
A：有些老板他们就是以为说，业绩是逼出来的，所以他们要逼着你，不要让你去外面搞那些有的没的，不让你想那么多，就专心搞好你的业绩赚钱。
Q：就是说他认为如果把他放出去了，他在外面消费或者娱乐，就没有时间搞诈骗了。
A：对，他就没有心思工作，会想女人，会想喝酒那些东西。
Q：那他在园区里头也会想，人的正常需要。
A：都是有保安看着，所以他们比较不敢乱来，外面的话没人看着，他想干嘛就干嘛。
08 园区里酒吧、发廊、火锅、女人啥都有，价格是外面2倍
Q：那如果他们是长期关在这里头，也会出问题吧？
A：有些园区里面也是有女人的，不过消费就比较高了，好像我之前的同事他们做出业绩了，他们也是每天晚上去找女人的，但是至少他们找了过后第二天会正常去上班。
Q：在园区里面就有？
A：对。
Q：那在园区里的女人是谁给他们提供的？
A：有酒吧，然后也是有中国老板提供菲律宾国籍的这些女孩子，有些有越南的，中国的很少。
Q：那这园区里头配套设施还挺全的。
A：理发店、酒吧、火锅根本是不用愁了，只是说全部东西都比外面贵一两倍。
Q：比如说你在园区里面找女人的价钱是大概是多少？
A：包夜的话好像是一万比索，大概2千人民币。
Q：江湖上都传言，说这些人被这些老板控制在那里面，必须搞出业绩来，如果搞不出业绩，就把他们拉到公海上割腰子，你听说过这种传言吗？
A：这个菲律宾他们不敢，但是刚刚我看新闻好像是柬埔寨那边有。
Q：菲律宾这边呢？他们老板如何对这些长期没有业绩的，国内来的？
A：我亲眼看到的只是罚，就搬着两桶水跑楼梯，从一楼跑到十楼，然后从十楼再跑下来。
Q：有打吗？
A：肯定有打，还有电棍，那肯定有。
Q：用电棍打？
A：几年前的事了，就好像三四年前的事，现在这边都不敢。
Q：为什么现在不敢了？
A：因为菲律宾最近两个月，也是我的旧公司，它被印尼人举报，印尼当时联系菲律宾的警察，直接进去救了大概2,000多人出来了。
Q：救出去以后这些人怎么处理了？
A：目前据我所知，菲律宾籍的关3天，工资领了已经回家了。剩下的到目前为止还在里面，太多人了，他们还在等办完那些文件过后才送他们回国。
Q：那后来你除了这个园区还去过别的园区吗？
A：还去过另外一个在岛内，你说岛内的话每个人都知道了，那个也是很出名，把人关在里面打。
Q：那个园区是你自己去还是别人介绍你去的？
A：那时候我一个朋友跟我说有工作，工资也挺不错。然后我朋友那时候没工夫，他就叫他朋友接我，直接把我送进岛内。去到里面后，一开始是跟我说是做翻译，但是过了几天我才发现，他们那里面的中国人都很可怜，我去的那一家公司就比较黑，有些中国人手上都有瘀伤。
然后4天后我跟他提离职，他就要我赔他20万比索，大概3万人民币，那时候没办法了，因为他们真的要打我了。我就叫我姑姑帮我从香港寄了一笔钱过来，赔给了他们。
Q：赔了多少钱？
A：给了3万人民币。
Q：然后你就离开了？
A：对，然后我就离开了。那时候我知道那边是岛内，因为我在菲律宾也没有认识很多人。
09 菲律宾没有太多就业机会，诈骗算“正常工作”
Q：离开以后你后来又怎么去了别的园区？
A：过后我就没有去园区了，那个是我去的最后一个园区了。
Q：现在并不是在园区里工作是吧？
A：不在园区，我现在是自由的，现在我的公司在大楼。当时有很多人进去以后，其实不管是一开始被卖进去的也好，还是其他，可能也就屈从了，就在那里做。
Q：你其实也聊过因为在那接着干感觉还行，也挺能聊的，如果你要接着干的话，说不定还能赚不少钱。
A：讲句心里话，其实我没有想要去做这种东西，我还是觉得当回我的翻译。我以前带着菲律宾国籍的队员，然后我的公司解散了，解散了他们就去外面诈骗集团上班，然后有一天我们就出来吃饭、聊天，讲起最近怎么样。然后他就跟我说，他在现在的公司聊了一个印度的客自杀了，就是因为被骗了后自杀了。我做不到那种地步。
Q：那个人在跟你讲他自杀的时候，他什么反应？
A：他跟我说“他一辈子都会记住那个客户的名字”，他也觉得很内疚，但是我觉得他会继续干，因为他们在菲律宾真的没有办法，这种在菲律宾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普遍的工作了。
Q：在那边算是正常的工作？
A：对对对。
Q：那做这个工作是比做其他的工作收入高很多吗？
A：可能就高几千比索，几千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很多。
Q：菲律宾都有什么工作呢？
A：就那种美国公司的客服，那种也要看你学历。
Q：你的意思就是正常的工作太难找了，是吗？
A：对，就是这个意思。这边有很多人都是那种乡下过来的，什么都不会，一来就以为说“博彩招客服”，那就做客服呗，结果一进来才知道，原来是当诈骗，他们也没办法。
Q：他们都会英语，所以聊天还是会的是吧？
A：这个就是菲律宾人的优势。美国、英国来菲律宾开一个公司，也是因为这边的劳工比较低。
Q：你前后在那个园区里面一共待了多长时间？
A：第一个园区待了大概1个月，第二个园区就4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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